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’
啪嗒,啪嗒,细细点点的雨滴滴落在窗台外绽开,窗帘浮动,窗外暗沉阴翳,天空乌云汇聚,天色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。屋内,素净的房间洁白的有些刺眼,滴~滴~的仪器声响不紧不满。偌大的病床上,卷缩的小小的一团,呼吸罩下,一呼一吸间白色的雾汽凝结,幼童幼嫩的脸庞上肤色病白。
‘对啊,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’
‘好像是几年前?’
‘轰隆~!轰隆~!’,天地间忽地变的一瞬闪亮,紧接着雷声滚荡,撼天动地。雨点噼噼啪啪的逐渐变大,连成雨幕。此刻,伏在床边的楠木睁开了眼,淡墨细眉如袅烟般熏与其上,眉宇间盈满的是稚嫩秀气,但,在瞳孔里流转却是与其面容难以匹配的幽暗无神色泽,似是波澜不惊。
倒是望向了躺在床上的唯一血亲时,目光才稍有平蔼。环顾周围,似是确认了妹妹仍没有任何要醒转的迹象以后,南木稍稍换了个舒适的睡姿又沉沉睡去,,,最近,好像用于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了?
窗外,暴雨如洗。。
‘几年前?’
‘对啊,七年前呢’
“来,慢慢地,慢慢地”,爷爷温和的扶按着我的身子,身体已动弹不得,缓慢又坚定的握住我的手,在细软的皮肤上划弄着,逃脱不了。
手术刀很锋利,只是稍一用力便划开了,鲜血像涌一样的争先恐后的往外冒,温温的热热的,些微挤入指间的间隙,残留的手感像是之前抚弄过的白嫩幼蚕,艳丽又暗红的色泽又似那正缓慢盛放的花蕾。
我恐惧着,哭喊着,拼命挣扎着,但爷爷不为所动,仍旧死死地钳住我的身子,稳稳地握着我的手,带着我一寸一寸的细细的慢慢的割开叔父的咽喉,叔父睁着眼,眼里已了无生气,爷爷似是在欣赏者,展露着牙齿露出开心的笑颜。
终于,爷爷松开了手,
叔父的喉管已被完全的割裂开,伴随着身体无意识的颤抖抽搐,血液像地泉一样的接着外涌。
我浑身颤栗,手掌紧紧的掐着阻止咳嗽呕吐的喉咙,胃部疯狂痉挛,冒的污秽,手上,脸上,未干的血迹混杂鼻涕与眼泪交织,嗓子里像塞入了一堆生硬的石头,涌动着接近窒息。眼睛无意识的大大的睁着,眼白死命的挤压着眼眶,血色渗没视野,害怕,疯狂,无助,像海水一样的倾没了我,我跌趴在地,鼻涕,眼泪,口水,尿液,污秽四溢横流,身体因恐惧而疯狂颤栗。
随后只见爷爷的嘴角开怀的越来越大,笑声里也夸张的越来越癫狂,像是病态和歇斯底里,颤裂般的笑声也似是要撕开耳膜直击大脑。
‘那晚,爷爷又摸着我的头在我耳边低喃道:“乖孩子,乖孩子,听爷爷的话的乖孩子。’
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
“嗡~嗡~嗡~“手机持续的震动声响唤醒了楠木,楠木睁开了眼,耳边尚未完全隔绝的雨幕声渐渐清晰,又不舍的蹭了蹭柔软的被单后,这才懒懒的直起了身。
病床边,围绕着病床复又检查了一遍,楠木走向了落地窗边,才微微的开了条口子,窗外的狂风便忽的涌入吹荡,窗帘肆意飞扬,楠木又急忙把口子缩小了些。这才靠着窗口,凝望雨幕。
天也暗的早些了,此时的病房内也唯有那些昂贵的仪器仍不眠不休,昏暗的房间内静静的,,楠木单薄的身子就那么愣愣地望着,窗外雨幕倾天,电闪雷鸣。
是在望着什么?
房间里‘滴~滴~’的嗡沉仪器运转声响将楠木拉回了现实,关上了窗,又怕着凉似的再次给妹妹掖了掖被子,楠木轻手轻脚的拿上手机离开了病室。
病房的房门悄悄的自动打开,医院院长恭敬侯立在一侧,年迈的管家则立在另一侧,楠木径直离开,管家和院长紧随其后。
噼噼啪啪的雨打树叶声响连绵不断,医院的廊道外电闪雷鸣,暴雨狂砸向环廊内院长精心孕育的花草,似在倾泻怒火。
院长似微微躬身的向楠木解释着什么,楠木望着环廊内的被雨水肆意倾泻的花草静静地听着,环廊内的清冷光灯打开着,廊外电光肆虐,楠木的小半张脸始终沉浸在闪电和灯光也照射不到的阴影里。
院长的额头有些微微冒汗了,明明是在这样一个稍偏冷些的季节里。微胖的身躯竭力的保持恭敬着。
三人在尽是暴雨洗刷的声响中静立了半响,楠木身体又有些疲倦涌了上来,疲乏尽显在稚气的脸庞上,用手提了提眉眼,嘴唇蠕动着交代了几句后转身离去,独剩下呆立在场的院长。
轰隆~!雷声裹挟着炸响!回荡天地,紧接着毁天灭地的声势扑面而至,院长被吓得一个激灵,回过了神后,当即双手合十诚心诚意地向着天空吟拜”阿弥陀佛,阿弥托佛,菩萨恕罪,菩萨恕罪,菩萨保佑,菩萨保佑“,念念叨叨的,平日里总愿相信些的院长此时更是无比虔诚。
路上,造型颇为低调的中长轿车正平稳无比地行驶着,车内安静异常,只干燥的暖黄色温和灯光独独亮着,头顶噼噼啪啪的雨滴敲打声小小的连成一片,应和着车内正低低运作的空调声。
胡管家正专心地开着车,粗大的手掌牢牢地掌控着方向盘,沟壑密布的老迈面庞上更添了几分和蔼,与老迈的年纪不相称的是其紧实的身体,肌肉虬结着支撑起黑白色的管家服,车外暴雨仍未有要停歇的意识,仍持续冲刷着这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古老城市。
车子破开雨幕一路行驶,楠木则一直侧着头望着窗外,墨色的瞳孔里里倒映着窗外雾蒙蒙的世界。
天地间都好像屈服在了这暴雨浓墨重彩的威严之下,但,好像又不完全是那么回事儿,就比如那街边正闪烁着的霓虹灯?那是浓重雨幕也盖不住的,黑夜里唯一带着色彩的东西,那亮丽而又五彩斑斓的光晕,正可劲儿的显示着它的存在感,显彰着它的生命力,挑衅又夺目!
啧~啧~,呵~,这可真是~,连藏也不藏啊,看着这一幕,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,大抵是很有趣很好玩的玩意儿,以至楠木没忍住笑出了声,他的声音很好听,柔柔的,嫩嫩的,像极了春天里刚发出来的新芽,于是他的笑声就更好听了,让人倍觉亲近,只觉得春风拂面,可此时的笑声里却有着那么点儿春风带血的味道。
回到家,车子平稳的行驶入库,楠木翘着腿在大厅厚重的长桌上摆弄着电脑,胡管家亲自束着围裙在厨厅内准备晚餐,诺大的宅邸寂寥廖的,竟无一个下人。
堂厅里的灯被打开了一半,半暗半亮间,楠木噼哩啪啦地敲打着键盘,声响清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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